然看着她走进里面,再扭头望了望敞开的门,外面很是敞亮,特别能看到被夕阳染红的一处屋檐,街道喧嚣的声音隐隐可闻。

    走!

    就在那么一瞬间,他做了一个显得胆小的决定,哪怕他是无神论者,但必须先逃离这里,起码先跑出街道外面再说。

    外面虽然早非烈日当空,但这夕阳还是阳,应该能阻止魍魉之物。

    只是恐怖的事情却是发生了!

    他提着自己的包袱,听到后面传来动静,当即不顾一切地向着门口冲去。感觉那门口越来越大,离光明似乎只有咫尺之遥,脸上不由得绽放灿烂的笑容。

    结果一张长板凳横在前面,他的膝盖骨重重地撞在板凳上,整个人腾空而起,一个饿狗扑食,脸部重重地摔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夜幕降临,半间酒楼被夜色所笼罩。

    在那酒楼大堂的一张方桌上,一盏油灯亮起,只是火焰只有蚕豆大小,并不能照亮整个大堂,只能点亮桌子周围很小的一片区域。

    林晧然的右边裤脚已经高高卷起,那膝盖处肿起一个红色大包,而一个绝色女人正手持着鸡蛋,正在小心地放在红肿处。

    始作甬者的店小厮垂头丧气地站在旁边,有些复杂地望着林晧然。他方才刚刚睡醒,看着这书生向着门口狂奔,便以为又是一个吃白食的的,当即就气不打一处要将这人拦下,将长板凳甩到他身前。

    只是谁知道,这竟然是一场误会!

    他相当的不明白,这人既然不是来吃白食的,那为什么要走的那般匆忙,当时简直就是在逃亡,比吃白食的还像吃白食。

    “宁采臣、浙人,性慷爽、廉隅自重。每对人言:‘生平无二色。’适赴金华,至北郭,解装兰若。寺中殿塔郑壮丽,然篷高没人,似绝行踪……”

    林晧然心情苦闷,却不好直接解释原因是胆小,便在她给自己包裹的时候,讲起了蒲松龄《聊斋志异》中的《聂小倩》这篇短篇。

    初时美人还专心包扎,但听到:“小倩,姓聂氏,十八夭殂,葬于寺侧,被妖物威胁,历役贱务,腆颜向人,实非所乐。今寺中无可杀者,恐当以夜叉来。”,她却是不由得停了下来,目光落到了林晧然的脸上。

    最后,她更是索性站在桌子对面,听着了故事来了。

    只是听到“有兰溪生携一仆来候试,寓于东厢,至夜暴亡。”,她突然咯咯而笑,美眸含星地盯着他,似乎洞察了这一切。

    林晧然看着她眼眸如狐,似乎天生能勾人心魂,便忍不住又询问道:“姑娘,你不认识……聂小倩,对吧?”

    “我姓聂,名云竹!”聂云竹一笑百媚,颇为有趣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夸她长得漂亮的人见多了,但能这般夸赞的,却是平生未见。想到他先前仓促而逃,更因此而受伤,便感这事大为有趣,先前似乎真以为她的妖狐了。

    林晧然看着她被烛光染红的俏脸蛋,当真感到一阵窒息,甚至体会到“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风流”,这似乎不是一句妄言。

    聂云竹并不是女鬼,也不是狐妖,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。

    由于出嫁之日丈夫过世,故而被誉为不详人。因父亲病重,便一人撑起这间酒楼,但奈何被世人认为不详,故而酒楼生意一落千丈。

    今掌柜又卷款而逃,厨子又另谋他处,好在她有一门做点心的手艺,倒没有让酒楼关门歇业。只可怜林晧然来得不巧,错将她当妖狐,方生此等笑话。

    塞翁失马,焉知非福!

    这话确实很有哲理,林晧然虽然莫名其妙受了伤,但却解决了食宿的问题。当晚他就寄身于半间酒楼中,虽然只能用桌子随便拼凑,但总比露宿街头要强。

    但让他颇为无语的是,在临睡前却听到一阵箫声从后院传来,如怨如泣,令人垂怜。不过林晧然却猛然想起了聂小倩,当即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,在被窝里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他本是一头狼,但却被美人吓成狗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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